《同居公寓》
我搬進了一間公寓,是共享式那種。
我的室友分別是:浪人味的中年男子、一頭長白髮的老人、完美主義OL和做事我行我素的馬尾女孩。
這四個人的作息天差地遠,我在入住的第一天就深刻感受到了。最早起的是OL,但是她有顧慮到其他人都還在睡,所以動作都放很輕。
接著會是老人,在廚房燒開水順便把其他人叫醒,三餐都是外食。聽馬尾女孩說他其實很有錢,只是受不了家人才搬過來這種地方住。
老人基本上燒完開水泡完茶之後就出門了,剩我們三個留在家裡。
但我們三個也沒有默契,三餐時間和飲食習慣也完全不一樣。
中年男子天天吃超商的微波食品,會見到面也只有他出門買東西吃的時候,其餘的時間都躲在房間裡抽菸。
馬尾女孩則是在她打工的地方吃飯,但感覺她常常換工作,每次出門都看她穿不一樣的制服。
我則是買些東西回來自己煮,運氣好會遇到浪人男出來偷吃,順便和我聊個天。
「所以,」他拉了飯廳的一張椅子,反向跨坐上去看著我切菜。
「還習慣嗎?這裡的人生活步調天差地遠,我當時也過了很久才適應。」
「多久?」蔥有點刺鼻。
「快三個月。」
「也太久了吧?」
「我這個人生活習慣比較難改,跟你們年輕人不一樣~」
我聽到煙盒包裝打開的聲音。
「公共空間不能抽菸哦,這是規定吧。」拌料加入煮好的義大利麵裡,香氣四溢。
「是是是~耳朵挺靈的嘛?」
我把麵端到飯廳,浪人男跟著把椅子拉回去,用手偷捏了一根麵條吃。
我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回到廚房拿了叉子開動,浪人男則是坐在旁邊看我吃。
「還不錯啊?有進步哦。」
「真不想被每天吃微波食品的人這麼稱讚。」
「微波食品也是有好吃的好嗎?只是很少。嘛,我回去了。」
他起身回到他的房間,過沒多久,煙味傳來。
晚上,老人過了午夜卻還未回來,OL有點擔心他的情況,在飯廳裡來回走來走去;女孩則是說累了要回房睡覺,我在提醒OL要早點睡之後也回房間去了。
隔天我們才知道老人回了家裡一趟,之後似乎也不會再繼續住這裡了。知道情況之後OL露出放心的表情,回房間補眠了。
女孩今天沒上班,在客廳看著電視,一邊和我聊天。
「昨天店長很過分,明明不是我做的卻把責任推給我,害我被扣錢……這樣我要怎麼幫弟弟妹妹們買新衣服啊……」
「看來妳很照顧弟弟妹妹。」
「當然,他們很可愛的,還有奶奶也是。」
她常常提到她的弟妹和奶奶,有時經過她房間也會看到她房間的衣架上掛了一些小朋友的衣服。
「那妳把他們接過來住啊?我們不會介意多幾個人的。」
「不用了,他們也不方便……」
「?好吧。」
女孩其實很努力,只是不想被其他人調侃所以裝作強勢。
晚上浪人男和女孩吵架了,起因不清楚,但是我和OL一回來就看到兩個人在大廳打架,趕緊上前阻止。
「我說你們也太誇張了吧,直接在這裡打架?有什麼事是不能好好談的非得要動手呢?」
OL把女孩支開回房間,留下浪人男在大廳讓我處理傷口。
就像貓咪一樣臉上手臂上都是抓痕。
「野貓嗎這是……哦痛!」
「痛就少說兩句,學不乖欸,起碼也是個大人了吧你。」
浪人男癱坐在軟骨頭上,頭向後仰著沒有說話。
「好了,你就回房間迴避一下吧,不然等一下見面又吵起來。」
「也讓我喝點什麼吧……」
「……」
我從冰箱拿出啤酒丟給他,他打開喝了幾口之後便陷入沉默。我想他應該也是累了,便不再理會,但是他又突然開口了。
「她啊,」
「?」
「弟妹和奶奶早就死了。」
「幹嘛突然說這個?」
「會吵架也是因為這個。她無法接受失去他們,所以欺騙自己他們依然活著,這個狀況越來越嚴重。我怕她到最後好分不清現實和謊言,才……」
「才?」
「把她房間裡的那些衣服都丟了。」
「……起點是好的,但方法是錯的。」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啦!光是用說的絕對沒用。」
「嗯……」
之後女孩從房間出來,OL跟在後頭表示她已經沒事了,隨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女孩瞥了一眼躺在軟骨頭上的浪人男,走進廚房開始清洗。
等她整理完廚房之後我也差不多洗完餐具了,我把被弄濕的流理台擦乾,她看到之後立即走過來又擦了一次,但是因為她的抹布比較濕,反而在上頭留下了水珠,所以我又擦了一次把那些水珠都擦乾。
她隨後又更加仔細地把周圍都擦了一遍,但依舊不太乾淨,所以我又再擦了一遍,不服氣的她馬上丟下抹布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抓住她的雙手制止她,之後用力抱住她讓她冷靜。
「還要再繼續嗎?」
「……」
「我不是指這件事哦,妳應該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
「是時候該放下了……」
我捧著她一邊的臉頰,抬起她的臉,女孩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我怕他們會擔心我……」
她過了一會兒才細細吐出這句話。
「他們很放心哦,看到妳這麼努力,他們早就放心了,放不下的人其實是妳自己啊。」
「嗯……」
我們進到她的房間,她買給弟妹們的衣服只剩掛在衣架上的一兩件。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請放心的走吧。」
她對著空蕩的大床墊說。從床墊裡發出的淡淡藍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掛在衣架上的那些衣服也慢慢消失。
「姐姐掰掰!」
「一個人要加油喔!」
看著藍光裡那些若隱若現的人影,女孩也露出了笑容,對著他們揮手道別。
「再見,我會再去上香的。」
我搬進了一間公寓,是共享式那種。
我的室友分別是:浪人味的中年男子、一頭長白髮的老人、完美主義OL和做事我行我素的馬尾女孩。
這四個人的作息天差地遠,我在入住的第一天就深刻感受到了。最早起的是OL,但是她有顧慮到其他人都還在睡,所以動作都放很輕。
接著會是老人,在廚房燒開水順便把其他人叫醒,三餐都是外食。聽馬尾女孩說他其實很有錢,只是受不了家人才搬過來這種地方住。
老人基本上燒完開水泡完茶之後就出門了,剩我們三個留在家裡。
但我們三個也沒有默契,三餐時間和飲食習慣也完全不一樣。
中年男子天天吃超商的微波食品,會見到面也只有他出門買東西吃的時候,其餘的時間都躲在房間裡抽菸。
馬尾女孩則是在她打工的地方吃飯,但感覺她常常換工作,每次出門都看她穿不一樣的制服。
我則是買些東西回來自己煮,運氣好會遇到浪人男出來偷吃,順便和我聊個天。
「所以,」他拉了飯廳的一張椅子,反向跨坐上去看著我切菜。
「還習慣嗎?這裡的人生活步調天差地遠,我當時也過了很久才適應。」
「多久?」蔥有點刺鼻。
「快三個月。」
「也太久了吧?」
「我這個人生活習慣比較難改,跟你們年輕人不一樣~」
我聽到煙盒包裝打開的聲音。
「公共空間不能抽菸哦,這是規定吧。」拌料加入煮好的義大利麵裡,香氣四溢。
「是是是~耳朵挺靈的嘛?」
我把麵端到飯廳,浪人男跟著把椅子拉回去,用手偷捏了一根麵條吃。
我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回到廚房拿了叉子開動,浪人男則是坐在旁邊看我吃。
「還不錯啊?有進步哦。」
「真不想被每天吃微波食品的人這麼稱讚。」
「微波食品也是有好吃的好嗎?只是很少。嘛,我回去了。」
他起身回到他的房間,過沒多久,煙味傳來。
晚上,老人過了午夜卻還未回來,OL有點擔心他的情況,在飯廳裡來回走來走去;女孩則是說累了要回房睡覺,我在提醒OL要早點睡之後也回房間去了。
隔天我們才知道老人回了家裡一趟,之後似乎也不會再繼續住這裡了。知道情況之後OL露出放心的表情,回房間補眠了。
女孩今天沒上班,在客廳看著電視,一邊和我聊天。
「昨天店長很過分,明明不是我做的卻把責任推給我,害我被扣錢……這樣我要怎麼幫弟弟妹妹們買新衣服啊……」
「看來妳很照顧弟弟妹妹。」
「當然,他們很可愛的,還有奶奶也是。」
她常常提到她的弟妹和奶奶,有時經過她房間也會看到她房間的衣架上掛了一些小朋友的衣服。
「那妳把他們接過來住啊?我們不會介意多幾個人的。」
「不用了,他們也不方便……」
「?好吧。」
女孩其實很努力,只是不想被其他人調侃所以裝作強勢。
晚上浪人男和女孩吵架了,起因不清楚,但是我和OL一回來就看到兩個人在大廳打架,趕緊上前阻止。
「我說你們也太誇張了吧,直接在這裡打架?有什麼事是不能好好談的非得要動手呢?」
OL把女孩支開回房間,留下浪人男在大廳讓我處理傷口。
就像貓咪一樣臉上手臂上都是抓痕。
「野貓嗎這是……哦痛!」
「痛就少說兩句,學不乖欸,起碼也是個大人了吧你。」
浪人男癱坐在軟骨頭上,頭向後仰著沒有說話。
「好了,你就回房間迴避一下吧,不然等一下見面又吵起來。」
「也讓我喝點什麼吧……」
「……」
我從冰箱拿出啤酒丟給他,他打開喝了幾口之後便陷入沉默。我想他應該也是累了,便不再理會,但是他又突然開口了。
「她啊,」
「?」
「弟妹和奶奶早就死了。」
「幹嘛突然說這個?」
「會吵架也是因為這個。她無法接受失去他們,所以欺騙自己他們依然活著,這個狀況越來越嚴重。我怕她到最後好分不清現實和謊言,才……」
「才?」
「把她房間裡的那些衣服都丟了。」
「……起點是好的,但方法是錯的。」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啦!光是用說的絕對沒用。」
「嗯……」
之後女孩從房間出來,OL跟在後頭表示她已經沒事了,隨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女孩瞥了一眼躺在軟骨頭上的浪人男,走進廚房開始清洗。
等她整理完廚房之後我也差不多洗完餐具了,我把被弄濕的流理台擦乾,她看到之後立即走過來又擦了一次,但是因為她的抹布比較濕,反而在上頭留下了水珠,所以我又擦了一次把那些水珠都擦乾。
她隨後又更加仔細地把周圍都擦了一遍,但依舊不太乾淨,所以我又再擦了一遍,不服氣的她馬上丟下抹布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抓住她的雙手制止她,之後用力抱住她讓她冷靜。
「還要再繼續嗎?」
「……」
「我不是指這件事哦,妳應該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
「是時候該放下了……」
我捧著她一邊的臉頰,抬起她的臉,女孩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我怕他們會擔心我……」
她過了一會兒才細細吐出這句話。
「他們很放心哦,看到妳這麼努力,他們早就放心了,放不下的人其實是妳自己啊。」
「嗯……」
我們進到她的房間,她買給弟妹們的衣服只剩掛在衣架上的一兩件。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請放心的走吧。」
她對著空蕩的大床墊說。從床墊裡發出的淡淡藍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掛在衣架上的那些衣服也慢慢消失。
「姐姐掰掰!」
「一個人要加油喔!」
看著藍光裡那些若隱若現的人影,女孩也露出了笑容,對著他們揮手道別。
「再見,我會再去上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