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與愛麗絲》
我從講堂的座位上往下方中央的講臺看去,一個梳著服貼西裝頭的男性教授正在認真地講解著課程。他輕掛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使他看起來更符合所謂「有學問的人」,吸引著周圍的學生專注在他所說的內容中。
但吸引大多數人的,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那是再多的榮譽頭銜和衣裝也無法掩蓋的。教授,不,在此稱呼他為學者或許還比較適合。
從他的一舉一動,還有那措辭得當的說話方式,你便可以知道他不是只注重表面功夫的普通男人,種種因素導致有不少曾經上過他的課的學生自願當他在課餘研究時的助理人員,不過在知道他所從事的研究後,你或許就會敬而遠之了。
——以研究生物學為掩人耳目的幌子,實行不人道的人體實驗。
我就是唯一一個在知道他背後噁心的真相之後,還願意留在他身邊當助理的學生。
下課的鐘聲響了,他微笑著替今天的課程做總整理,結束了今天所有的行程。他慢條斯理地收拾上課用的講義,一邊等學生們離開教室。等到教室裡只剩我們兩個之後,我走到了講臺旁。他低頭看著我,用低沉的聲音說明接下來的研究行程。
「3號那裡好像有點問題,妳等會和我一起去看看。」
他拿著紙本報告,專注思考著。
「不如先回辦公室準備要帶的東西?路上也能想的。」
我拿起他的袋子,走到了教室門口,而教授只是簡單應了聲後隨即跟上。
我們坐車到了3號所在的地方,是教授設在山區的研究所,原本是林務試驗所的行政辦事處,但在政府棄用之後被教授用管道取得保留,改做為存放實驗樣本的實驗室。
下車之後教授直接前往研究團隊的辦公室,把他手上的咖啡丟了給我,而我則悠哉地到處看看,一邊慢慢地往辦公室前進。
在半路上,我經過了一個很像馬廄的地方,是由鐵皮搭成的簡易棚屋,大約三十公尺長,被分出了十個左右的間隔,每個間隔都有一扇木板釘成的門關著,而棚屋的鋼架到處都有鏽蝕的痕跡,看起來隨時都會倒塌的樣子。
在我經過倒數第三個間隔時,我注意到了那扇半掩著的門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稍微靠近一點看,我勉強看到裡面似乎有個人在。
當我想走到門口去看個清楚時,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肩膀,回頭一看,拉住我的人是教授,他沉著臉一臉緊繃。
「不要過去,3號就在裡面。她已經精神失常了,是不能再續用的實驗者。」
「實驗者?」
教授慢慢地把我帶到安全的範圍內看著3號接下來的行動。
「3號是我從德國得到的,難得一見的好樣本,原本以為能夠用她做出好的成果,沒想到那幾個粗心鬼不小心告訴她實話讓她發瘋了。」
教授低聲咕噥。此時門慢慢地打開了,從我這裡正好能看見3號的模樣。
她是位長得很美麗的少女,金色的長髮還有漂亮的藍色洋裝,看起來就像娃娃。但是那位美麗的少女卻渾身是血,衣服也從腹部的位置開始變得破爛不堪,底下的身體更是血肉模糊,就像是被粗魯地撕開了一樣。
「啊啊....」
教授皺起眉頭,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少女的雙手各握著一把沾滿血跡的剪刀,和連結著另一個生命的臍帶。臍帶的另一頭,垂著一個小小的胚胎,但還看不出具體的形狀,但是牠看起來很想要努力地活下去,所以奮力地、緩慢地扭動著身軀。
少女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臍帶那端,緩緩將牠舉到與眼同高的地方,她瞪大雙眼,看著正在蠕動的胚胎,念了幾句聽起來應該是德文的話,然後舉起另一隻握著剪刀的手......
喀嚓。
胚胎連著一段被剪斷的臍帶,落在間隔的水槽內,而臍帶的斷面則不斷地湧出暗紅色的血,噴濺到了少女的衣服和臉上。
「哈哈......哈哈哈......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開始瘋狂大笑,也不管腹部上巨大的傷口,就這麼讓傷口不停地流著血。
「這個......這就我的孩子嗎?為什麼牠卻是如此地骯髒醜陋呢?!吶?為什麼呢?」
她把剪刀丟進了水槽裡,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連著胚胎的臍帶,轉身走到了水槽旁的馬桶。
「這種東西不要了還比較好。掰掰。」
毫無留戀地,她打開了手指,小小的生命就這麼落入馬桶,隨著水流聲被沖入下水道。
本以為會就這麼結束的,但是她又再次拿起了水槽中的剪刀,接著往她自己的下腹部一陣亂攪。
「這個,也不要了。」
她伸手進肚子裡,拿出了她的子宮,接著一口一口地把子宮吃掉了。
「愛麗絲....我的愛麗絲....」
這時我聽見了教授顫抖的聲音,轉頭過去一看,教授摘下了眼鏡,用手臂摀著雙眼哭泣著,寬大的肩膀也在一陣一陣地顫抖著。
「您沒事吧?」
「愛麗絲....3號她....她是....我的.....」
教授夾在腋下的資料散落一地,但他已無心顧及那些紙張,直直地奔向了棚屋裡的3號。
我撿起了那些散落一地的資料,都是有關3號的資料,包括3號的成長背景、健康報告、心理變化和實驗日程的紀錄。
其中還有教授一直以來所從事的實驗動機。
我大概看了一下研究動機,內容讓人感到反感且異常病態。雖然我知道教授從事著不法的實驗,但我從沒聽過有關實驗的詳情,如今還是第一次知道。
但已經不是實驗了,這只是單純為了滿足個人慾望的「豢養」而已。
沒有人會為了讓已經失去的孩子與妻子重新回到身邊,而從各地的孤兒院找尋長得與妻子年幼時相仿的少女,並買下她們,哄騙她們愛上自己,讓她們懷上自己的孩子。
還有,3號的本名並不是愛麗絲,愛麗絲是教授妻子和孩子的名字。而且這些被教授買下的愛麗絲們,有的已經順利懷孕並生下孩子,甚至已經將孩子撫養長大,但是因為「成品」不符教授的期望而遭到送養;眼前的3號只不過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角。
「愛麗絲!還記得我嗎愛麗絲?是我啊!」
教授奪去愛麗絲....3號手中的剪刀並扔到一旁,緊緊抱住了3號。
「你是....惡魔....總有一天你的靈魂將遭惡鬼啃噬。」
3號吐著虛弱的話語,結束了她的生命,而教授望著她的悲傷神情在我看來,卻是如此的諷刺及愚昧。
我從講堂的座位上往下方中央的講臺看去,一個梳著服貼西裝頭的男性教授正在認真地講解著課程。他輕掛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使他看起來更符合所謂「有學問的人」,吸引著周圍的學生專注在他所說的內容中。
但吸引大多數人的,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那是再多的榮譽頭銜和衣裝也無法掩蓋的。教授,不,在此稱呼他為學者或許還比較適合。
從他的一舉一動,還有那措辭得當的說話方式,你便可以知道他不是只注重表面功夫的普通男人,種種因素導致有不少曾經上過他的課的學生自願當他在課餘研究時的助理人員,不過在知道他所從事的研究後,你或許就會敬而遠之了。
——以研究生物學為掩人耳目的幌子,實行不人道的人體實驗。
我就是唯一一個在知道他背後噁心的真相之後,還願意留在他身邊當助理的學生。
下課的鐘聲響了,他微笑著替今天的課程做總整理,結束了今天所有的行程。他慢條斯理地收拾上課用的講義,一邊等學生們離開教室。等到教室裡只剩我們兩個之後,我走到了講臺旁。他低頭看著我,用低沉的聲音說明接下來的研究行程。
「3號那裡好像有點問題,妳等會和我一起去看看。」
他拿著紙本報告,專注思考著。
「不如先回辦公室準備要帶的東西?路上也能想的。」
我拿起他的袋子,走到了教室門口,而教授只是簡單應了聲後隨即跟上。
我們坐車到了3號所在的地方,是教授設在山區的研究所,原本是林務試驗所的行政辦事處,但在政府棄用之後被教授用管道取得保留,改做為存放實驗樣本的實驗室。
下車之後教授直接前往研究團隊的辦公室,把他手上的咖啡丟了給我,而我則悠哉地到處看看,一邊慢慢地往辦公室前進。
在半路上,我經過了一個很像馬廄的地方,是由鐵皮搭成的簡易棚屋,大約三十公尺長,被分出了十個左右的間隔,每個間隔都有一扇木板釘成的門關著,而棚屋的鋼架到處都有鏽蝕的痕跡,看起來隨時都會倒塌的樣子。
在我經過倒數第三個間隔時,我注意到了那扇半掩著的門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稍微靠近一點看,我勉強看到裡面似乎有個人在。
當我想走到門口去看個清楚時,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肩膀,回頭一看,拉住我的人是教授,他沉著臉一臉緊繃。
「不要過去,3號就在裡面。她已經精神失常了,是不能再續用的實驗者。」
「實驗者?」
教授慢慢地把我帶到安全的範圍內看著3號接下來的行動。
「3號是我從德國得到的,難得一見的好樣本,原本以為能夠用她做出好的成果,沒想到那幾個粗心鬼不小心告訴她實話讓她發瘋了。」
教授低聲咕噥。此時門慢慢地打開了,從我這裡正好能看見3號的模樣。
她是位長得很美麗的少女,金色的長髮還有漂亮的藍色洋裝,看起來就像娃娃。但是那位美麗的少女卻渾身是血,衣服也從腹部的位置開始變得破爛不堪,底下的身體更是血肉模糊,就像是被粗魯地撕開了一樣。
「啊啊....」
教授皺起眉頭,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少女的雙手各握著一把沾滿血跡的剪刀,和連結著另一個生命的臍帶。臍帶的另一頭,垂著一個小小的胚胎,但還看不出具體的形狀,但是牠看起來很想要努力地活下去,所以奮力地、緩慢地扭動著身軀。
少女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臍帶那端,緩緩將牠舉到與眼同高的地方,她瞪大雙眼,看著正在蠕動的胚胎,念了幾句聽起來應該是德文的話,然後舉起另一隻握著剪刀的手......
喀嚓。
胚胎連著一段被剪斷的臍帶,落在間隔的水槽內,而臍帶的斷面則不斷地湧出暗紅色的血,噴濺到了少女的衣服和臉上。
「哈哈......哈哈哈......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開始瘋狂大笑,也不管腹部上巨大的傷口,就這麼讓傷口不停地流著血。
「這個......這就我的孩子嗎?為什麼牠卻是如此地骯髒醜陋呢?!吶?為什麼呢?」
她把剪刀丟進了水槽裡,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連著胚胎的臍帶,轉身走到了水槽旁的馬桶。
「這種東西不要了還比較好。掰掰。」
毫無留戀地,她打開了手指,小小的生命就這麼落入馬桶,隨著水流聲被沖入下水道。
本以為會就這麼結束的,但是她又再次拿起了水槽中的剪刀,接著往她自己的下腹部一陣亂攪。
「這個,也不要了。」
她伸手進肚子裡,拿出了她的子宮,接著一口一口地把子宮吃掉了。
「愛麗絲....我的愛麗絲....」
這時我聽見了教授顫抖的聲音,轉頭過去一看,教授摘下了眼鏡,用手臂摀著雙眼哭泣著,寬大的肩膀也在一陣一陣地顫抖著。
「您沒事吧?」
「愛麗絲....3號她....她是....我的.....」
教授夾在腋下的資料散落一地,但他已無心顧及那些紙張,直直地奔向了棚屋裡的3號。
我撿起了那些散落一地的資料,都是有關3號的資料,包括3號的成長背景、健康報告、心理變化和實驗日程的紀錄。
其中還有教授一直以來所從事的實驗動機。
我大概看了一下研究動機,內容讓人感到反感且異常病態。雖然我知道教授從事著不法的實驗,但我從沒聽過有關實驗的詳情,如今還是第一次知道。
但已經不是實驗了,這只是單純為了滿足個人慾望的「豢養」而已。
沒有人會為了讓已經失去的孩子與妻子重新回到身邊,而從各地的孤兒院找尋長得與妻子年幼時相仿的少女,並買下她們,哄騙她們愛上自己,讓她們懷上自己的孩子。
還有,3號的本名並不是愛麗絲,愛麗絲是教授妻子和孩子的名字。而且這些被教授買下的愛麗絲們,有的已經順利懷孕並生下孩子,甚至已經將孩子撫養長大,但是因為「成品」不符教授的期望而遭到送養;眼前的3號只不過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角。
「愛麗絲!還記得我嗎愛麗絲?是我啊!」
教授奪去愛麗絲....3號手中的剪刀並扔到一旁,緊緊抱住了3號。
「你是....惡魔....總有一天你的靈魂將遭惡鬼啃噬。」
3號吐著虛弱的話語,結束了她的生命,而教授望著她的悲傷神情在我看來,卻是如此的諷刺及愚昧。